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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和个人的双重构建——《德意志意识形态》所实现的哲学革命

作者:李慧娟    发布时间:201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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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意识形态》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合著的一部重要著作, 在这部著作中, 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对以费尔巴哈、鲍威尔、施蒂纳等为代表的青年黑格尔派思想的集中批判, 彻底清算了德国理论哲学, 对于自己的“ 历史唯物主义”思想作了系统的表达。这种新的哲学革命集中地体现在马克思恩格斯对历史和个人概念的构建上, 这两者的构建又与马克思恩格斯对费尔巴哈和施蒂纳的批判密不可分。

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整个论述来看, 对费尔巴哈和施蒂纳的批判分别以 《费尔巴哈》、 《圣麦克斯》为题。

从内容来看, 《费尔巴哈》一章占有重要的地位, 正面阐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内容, 也延续了马克思本人在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对费尔巴哈的批判, 将重点集中在了费尔巴哈的非历史性上。从篇幅来看, 《圣麦克斯》一章最长, 占全书的70% 左右, 对于施蒂纳的 唯一者及其所有物》做了具体和详尽的批判, 马克思恩格斯和这个整个青年黑格尔派的终结者作了彻底的清算, 强调了“现实的个人”对于新哲学的重要意义。

在恢复唯物主义的意义上, 费尔巴哈具有重要的意义, 当所有的德国思想家都在理论范围内思考问题, 而没有试图超出理论领域来思考理论和现实的关系问题时, 费尔巴哈提供了这样一个出口。作为试图突破黑格尔哲学框架的一位唯物主义哲学家, 费尔巴哈恢复了唯物主义的地位, 但同时, 他也使哲学再度陷入了宗教之中。为了解决思辨哲学的问题, 费尔巴哈诉诸了感性, 但是, 他的这个感性, 还仅仅停留在经验的阶段, 看到的也仅仅是人的生命一些最基本的特征, 如爱、痛苦等。而当费尔巴哈想要通过自己对于感性的理解达到对于世界乃至人类历史的理解时, 他又陷入了马克思所说的唯心主义之中,“ 费尔巴哈对感性世界的'理解'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对这一世界的单纯的直观, 另一方面仅仅局限于单纯的感觉。费尔巴哈设定的是'一般人' , 而不是'现实的历史的人' 。......他没有看到, 他周围的感性世界决不是某种开天辟地以来就直接存在的、始终如一的东西, 而是工业和社会状况的产物, 是历史的产物, 是世世代代活动的结果, 其中每一代都立足于前一代所达到的基础上, 继续发展前一代的工业和交往, 并随着需要的改变而改变它的社会制度。甚至连最简单的“感性确定性% 的对象也只是由于社会发展、由于工业和商业交往才提供给他的。” 

在马克思看来, “ 过多地重视自然界, 而过少地注重政治”[ 2] 的费尔巴哈, 虽然也强调“ 现实的人”, 但由于他主要从自然的和直观的角度来看待人, 所以他的这个“ 人”的概念仍然难以逃脱抽象的统治。费尔巴哈没有看到历史本身对人的生成性, 导致了他把人类社会等同于自然看不到“ 历史的自然”, 从而没有也不会承认人类实践的真实的革命意义。他所看到的人, 也是缺乏历史、缺乏活动、缺乏真正社会关系的处于“ 两个人之间的交往”的抽象的人。

马克思对于费尔巴哈的批判, 也是对于整个旧唯物主义的批判。马克思虽然也承认自然的地位, 但是对于马克思来说, 现实的人的生活世界对他来说才是真实的东西。

费尔巴哈的单纯直观, 脱离了作为基础的市民社会, 使他没有看到人类历史活动的历史性。在 德意志意识形态中, 马克思恩格斯以“现实的个人”作为前提和开端, 以人的历史和现实的活动赋予了“人” 以历史感和历史的原则。

马克思恩格斯强调了费尔巴哈对于人类历史发展的忽视, 问题不在于费尔巴哈是否看到了人类历史的进程乃至人类历史的发展, 问题是在理论哲学的范围内, 必须诉诸一种先验的对象来达到对于它们的把握。当着费尔巴哈试图用他的哲学理念去把握人类历史的时候, 他只能诉诸直观, 把他的所有的希望寄托在“ 爱”这样一个维度上爱使人成为上帝, 使上帝成为人。“爱, 是上帝与人、精神与自然之真正的统一。” 当马克思在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把费尔巴哈包括在旧唯物主义之内时, 马克思看到了旧唯物主义的致命问题, 那就是, 无法脱离理论哲学的范围, 找到表征人类历史现实发展的概念。这样一种唯物主义最终只能走向唯心主义, 陷入一些抽象的概念之中, 而没有注意到人类历史发展的时间性和实践性。这样, 实际上费尔巴哈又回到了理论哲学的范围之内, 没有把唯物主义的原则贯彻到底。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马克思恩格斯用“ 历史”概念作了解答。

人类对于人本身历史的关注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在文艺复兴时期, 确立了新的方向。“ 中世纪结束时, 欧洲思想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要对历史研究进行一番崭新的重新定向。为先天地决定着历史的普遍计划而提供基础的神学和哲学的伟大体系, 已经不被人们所赞同了”; 于是随着文艺复兴, 人们就又回到一种基于古人看法的人文主义历史观上面来。精神的学术研究变得重要起来, 因为人类的作为不再使人感到与神的计划相比, 被缩小得微不足道史学思想又一次把人放到了它的画面上的中心地位。

这样的一种关注, 实际上拉近了对于人的历史的强调。维柯的“ 人类历史是人自己创造的”的命题更推进了对于人类历史的认识。自然的历史不是人所创造的, 只有上帝才能认识它, 而人的历史是人所创造的, 所以对于人来说, 人的历史在人自身之内。这样一些对于历史的理解赋予了当时的理论界对于历史概念一种全新的阐释。但是直到马克思对于现实历史的强调之前, 德国理论界仍然是把历史作为一种神圣的和永恒的东西来看待, 历史本身变得非历史了。

马克思把历史看做“ 追求着自己的目的的人的活动”。人的历史活动使历史本身具有了变异性和发展的可能。“ 历史”这一概念的意义不仅在与旧唯物主义的论争中凸现出来, 它也成为是否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变革的一个重要概念。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对于人的现实生活的描述, 我们并不能仅仅当做经验的感性的描述。如果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解为或者等同于实证科学, 突出的表现是认为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就是辩证唯物主义在历史领域的运用, 就会使作为“ 在 其最内在的本质上是历史的”的革命的辩证法的历史理论失去了它的革命意义。所以卢卡奇特别强调历史的生成性, 认为“ 只有当人能把现在把握为生成, 在现在中看出了那些他能用其辩证的对立创造出将来的倾向时, 现在, 作为生成的现在, 才能成为他的现在。”这就逆转了人们对于历史本身的理解, 更重要的是, 使马克思的哲学革命获得了完全的意义。

马克思曾说过, 一切重大的历史事件和人物, 往往上演两次, 一次是悲剧, 一次是喜剧。对于马克思和恩格斯来说, 费尔巴哈的不幸乃是悲剧, 而施蒂纳的不幸则处处表现为喜剧性。对于费尔巴哈的批判, 马克思带有一种同情, 而在作为漫画式和喜剧的施蒂纳那里, 马克思更多的是一种犀利的批判, 这一批判同样具有重要的意义, 使马克思确立了自己的关于“ 个人”的观点, 避免滑入另外一个极端。马克思对施蒂纳的批判的重点乃在于洞穿形而上学的基本建制, 即“ 我思”的内在性, 正像这一批判的指归乃在于终结全部形而上学一样。在某种意义上, 施蒂纳使马克思完成了对于形而上学的批判真正在历史唯物主义的根基上确立了自己的思想, 实现了自己的哲学革命。

他把人的发展分为儿童、青年和成年三个时期。并认为只有到了成年, 才是真正成熟的发展时期, “ 人们必须按照他们的利益, 而不是按照他们的理想来对待世界。”

在施蒂纳看来, 只有按照自己的利益行事, 人才能获得自由。这是施蒂纳从自己的立场出发, 为个人找到的一个存在的方式或者说获得明证性的可能, 那就是占有。在他看来, 只有占有, 才能确定个人的这样一种利益和权利。而他所能确定的真实存在, 是作为唯一者的我。他把着眼点放在了个人的特殊性和个别性上, 所有的一切都围绕我”而进行。只有具体的纯粹个体的“ 唯一者”才是现实存在真实的人, 而国家、民族、社会等作为共相的形式只是一种“幽灵”或“ 观念”。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 施蒂纳使“ 唯一者”拥有了现实的、属于人类的生活, 这一概念对人的创造性、特性的强调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同时马克思恩格斯也认识到施蒂纳的这一“ 唯一者”的概念使他同样也遁入了对于人的主观或者说意识的理解, 而对于人个性的单纯的强调是以对人的社会历史生活的忽视为前提的。而这一点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 恰恰是“ 个人”形成的一个最重要的前提。只有在这样一个历史的过程中, 个人才真正地获得了他的个性乃至他的独立性, 离开了历史, 离开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离开了生产力、生产关系和社会需要的发展无从谈起。“ 单个人的历史决不能脱离他以前的或同时代的个人的历史, 而是由这种历史决定的。”

尽管施蒂纳试图抛弃“人”的种种普遍性的和本质的一些抽象规定, 摆脱观念和思想, 但在马克思看来, 施蒂纳并没有走出“ 我思”的范围, “ 在我们面前鱼贯而过的一切怪影% 都是些观念。如果抛开这些观念的现实基础( 施蒂纳本来就把它抛开了), 这些观念就被了解为意识范围以内的观念, 被了解为人的头脑中的思想了, 就从它们的对象性方面被撤回到主观方面来了, 就从实体被提升为自我意识了; 这些观念就是怪想或固定观念。

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主张使马克思看到了德国理论的弊病, 理论本身的限制使他无法将唯物主义贯彻到底费尔巴哈并没有引导或者说找到突破形而上学的现实道路, 施蒂纳的主张则使马克思避免遁入个人主义或者说私利主义。一方面, 马克思本人从青年时期确立的普罗米修斯的理想使他始终把整个人类的解放放在首位; 另一方面, 马克思构建的历史的原则和世界观使他能够突破纯粹理论的界限, 能够从人的现实生活出发, 全面批判形而上学, 从而超越旧哲学, 实现他的哲学革命。施蒂纳通过对于普遍性概念的否定和对于个体性概念的肯定, 试图达到对于形而上学的批判, 但问题是他连同解放、自由等普遍概念中的价值一起否定掉了, 而对于作为个体存在的人来说, 肯定他的独创性和个性是一方面, 但同时也要看到他周遭的环境和关系。在这一点上, 施蒂纳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而对于这一问题的批判, 使马克思恩格斯避免划入了这样的理论境地, 在一个全新的基地上构建了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

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对施蒂纳的批判, 认识到在纯粹的意识形态领域, 是无法找到理论和实践的出口的。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 马克思恩格斯对于人的考察已经从最初的自我意识的考察、政治生活的考察, 进入了对于人的经济生活的考察, 即对于人来说的最现实的“ 吃、喝、住、穿”, 而这一些内容, 对于当时的德国理论界来说, 是没有进入理论视野的内容。马克思恩格斯从这一视角出发, 在现实的历史条件和情境中, 构建了现实的人的概念, 并把它作为历史的前提。

在颠覆黑格尔哲学的过程中, 费尔巴哈致力于在变化了的时代的精神中改变黑格尔的哲学, 施蒂纳让哲学在一种极端的批判主义和虚无主义中终结, 马克思则从变化了的状态出发得出了极端的结论, 即解构了市民资本主义世界 。从继承的关系来看, 马克思也参加过青年黑格尔派的运动, 也成为过其中重要的一员。黑格尔的思想无论对于马克思还是费尔巴哈、施蒂纳来说, 都是理论的最初的源泉和来源。而对于黑格尔的批判, 使他们各自为哲学在黑格尔之后的发展提供了不同的模式和方向。德国人虽然不是历史的同时代人, 却是哲学思想的同时代人。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德国古典哲学, 代表了传统哲学的最高成就, 而青年黑格尔派对于黑格尔哲学的继承和发展, 也凸现了传统哲学的危机和出路。马克思恩格斯正是通过对于当时的德国理论界的思想的批判, 完成了他们对于传统哲学的批判, 从而实现了对于形而上学的超越。在某种意义上, 马克思恩格斯新哲学实现的哲学革命承继了黑格尔的中介化的道路, 而以“ 现实的历史和人”为基础实现了历史和逻辑的真正统一。

马克思恩格斯没有使用黑格尔的历史方法通过假设一个观念性的东西来把整个人类历史统摄其中。对于他们来说, 历史并不是对于日常的琐碎的一些偶然事件的经验的描述和概括, 他们要发现的是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历史, 既是人类的一种存在方式, 也表征了人类的革命和发展。马克思恩格斯正是在对现实历史的批判中发现了人类解放的现实道路。

马克思恩格斯始终专注人的问题,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 马克思恩格斯阐明, “ 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对于“ 个人”的理解马克思恩格斯超越了人道主义传统对于“人”本身的关注, 转而去关注人所处的历史环境、人所需要的生活条件、基本要求等等, 这使马克思恩格斯对于人的关注真正回到了他们所说的“ 地上”, 与现实的横切面周围的环境以及纵切面的人类自身的发展发生了交集, 并在这其中进行自己的构建。也正是在这样的构建和被构建的构成中, 实际上完成了历史和个人的一个双重的革命, 从而实现了哲学的革命。因此, 无论是历史还是个人的建构, 马克思恩格斯都冲破了形而上学的理论的范围, 而真实地与人类的生活现实发生了关系。

(作者单位:吉林大学)(本网编辑删除了注释)